Wednesday, October 11, 2006

綠油精

他將近四十歲,也許超過了也不一定,正是如此的年紀的不上不下讓我感到害怕吧。

我非常容易跟他起爭執,像是從小到大我跟老師吵架的經驗,知道這種大人拿我沒輒,所以偏偏要無事生非,除了有時可能會被他無謂的找碴之外,牙尖嘴利的我要跟人吵架的實在很少落於下風,雖然大多時候只是流於意氣,要頭頭是道的駁得他說不出話來,真是輕而易舉。當幹部的學長可就慘了,每次吵輸的他總要找人讓他發洩半個鐘頭。

因此拿白色的公文卷宗給他判核總是一臉嫌惡看著我。似乎也知道自己在辦公室裡背後所受到的咒罵吧,然而依然自得的吹起口哨或是哼著不成曲調的歌子,然後不合年紀的露齒微笑,不是小說裡描寫瀟灑的中年男子那樣迷人的微笑,而是活在自己世界裡的,天真令人不寒而慄的笑容,從一個處室走到另一個處室的時候,為了什麼而愉快不知道,就跟為了什麼事情臭臉一樣不合邏輯。我想他在一個官僚政治的體制裡是不可能有任何前途的,自己應該也知道吧,長官比他年輕,更顯得自己一事無成,連我們這種下賤的役男也都不賣他帳,偏偏反覆許多年的律師考試也不中意他,於是就這麼悶著,整個人像一團過期的奶油,腐臭著。

每個令人眩暈的午後他總在太陽穴附近塗上綠油精,非常刺鼻的味道,每次都讓我鼻子一陣過敏。我以為讓我害怕的理由應該是,害怕自己以後變得跟他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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