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那日搭計程車,車上音響一連放了許冠傑的《鬼馬雙星》《天才與白痴錢錢錢》《半斤八兩》,多嘴的我終於忍不住搭訕司機,閒扯了一陣他說這是我以前彈貝斯的時候做的歌。
說以前在藝工隊,退伍之後本來還有很多場子做。後來一下子就沒有了,他就跟哥哥跑到非洲做生意去,過了幾年又輾轉去了上海。
我說現在好像都沒有藝工隊了。
司機說你也是練過的我放比較有水準的給你聽。
找了一會放起The Doobie Brothers的“Long Train Runnin'”,是現場版。我說大哥你這個很厲害啊,他說以前馬沙教他彈吉他就練這個。「馬沙他死了沒有?」我說應該沒有吧,最近女兒還出來出唱片。
他說他那天載到幾個澳洲回來的小孩,跟他們說澳洲的歌星Bee Gees、Olivia Newton-John、Air Supply都沒有人知道。
「那現在都有誰?」。我說我也不知道。
2.
第一天在科隆跑去吃阿根廷牛排。
與其說是去吃牛排,不如說是見那個幾年才碰得到一次面的侍者領班Antonio。十年前剛入行時,第一次到科隆,我的頭髮還長到領口,如今前額已經開始稀疏被人家說有空氣感了。
但牛排的滋味和Antonio的樣子看起來還是一點都沒變,銀白的頭髮往後梳,沙啞的嗓子和笑聲一如初見。當了阿公了,但不是太開心,他說我女兒現在才二十三歲,但孫子都要五歲了。
問他這兩年好嗎?
他說不太好,突然發現自己有糖尿病,前年八月初晚餐時段正忙的時候,突然發現自己喘不過氣來走不動了,馬上去醫院做了一堆檢查說是有心臟病。
「不過我還是要活個痛快。」酒照喝,煙照抽。「不過女人就不行了,現在老囉。」
問他聖誕節怎麼過的?他說每次節日都有特別的驚喜,他老婆聖誕節的時候送到醫院緊急動手術,手術中就失了五公升的血。我不禁看了看桌上七百五十毫升的Malbec紅酒。「不過現在好多了。」他說我得要好好照顧她,第一個老婆腦腫瘤過世,第二個老婆又這樣,人家會以為我是專門謀殺老婆賺保險費的。
上完牛排,自己拿了個玻璃杯坐下來,像是要喘口氣。
「我得先走啊,你們慢慢吃,剛剛老婆又進醫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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