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末帶童軍團的小朋友去新店山區的某所貴族雙語學校體驗攀岩抱石。
才是十五十六歲的孩子,骨架都還沒長成,彷彿尚在憑著氣味學習分辨世界邊界的幼獸(這句抄駱以軍的)。才 想起來我也曾是這所明星高中的新鮮人啊,從小到大都屬於佔盡便宜的那一邊。新學期才開始幾個月,周遭的同儕都驕傲而聰穎秀異,一同嘲笑英語不正的土校長,這正是自信滿滿準備要大展拳腳橫衝直撞一番的季節。
然而他們似乎被貴族學校 的昂貴設施和圍繞著校區的深宅大院給嚇唬住了,紛紛交頭接耳驚歎說聞到金錢的味道了,以後若是一天日薪能有22k就來這邊住一下云云。
雖然僅是少年們推擠打鬧間的耳語,但偶然洩露出來 對於茫茫未來經濟上的不安全感 ,卻是我從不曾想像會在這些學弟身上看見的。
我們也許是乖乖排隊就能拿到號碼牌的最後一屆吧,只要認真熟讀教科書, 一切外在環境是無法阻擋努力加上高智商的。但如今連該是趾高氣揚的高材生們都如此不安疑懼,我們畢業之後的十五年間,社會究竟被改變成什麼樣子了。
嘿,仔細想想,若是當時我「卡早秋」一點,他們現在正是我的第一個孩子的年紀呢。
變得討巧又世故的我學著儘量不在網路上對政治做任何表態。嘲笑揶揄 自然是極容易的,念小學某一學期導師給我的學期評語就是「勿以調侃他人為樂」呢。 然而就像到西歐出差的時候偶爾看見的看板上政客 的被畫上紅鼻子的頭像一樣,將 政治人物圖像 化,一把推開的只能是原來可能和你站在一起的對方支持者,而所有的政客,無論來自什麼樣的背景,某種程度上本來就是小丑哪。
只是從幾年前從與旅居紐約的攝影師好友深夜對飲的那些晚上裏我早已得出結論了, 若是一個政黨,我就是說國民黨,擁有巨大而不明來由有如幽靈一般的金錢,只要那些黨產還存在的一天,我就沒有理由相信在這個結構下的組織和其附庸有任何的理想性,投票時就得永遠站在他的對立面,沒有妥協或寄望的餘地。
我與好友對賭這次的臺北市長選舉,投票當天四點以後將手機關機就啟程前往高級燒肉店,吃到酒足飯飽,最後結賬時才打開手機看看選舉結果 決定誰來買單,這幾已變成每次重大選舉時好友間半開玩笑的傳統儀式(雖然結賬金額可不是開玩笑的)。因為上次總統選舉我的心靈和荷包都大受打擊,此次市長選舉就決定不要下注在自己的投票對象上,對外宣稱是風險控管,但也只不過是對也許能迎來的改變沒有十足信心罷了。
改變並不容易啊,投廢票或是置身事外並不能讓你顯得比較高尚。準備把手弄髒,用各種手段去影響身邊的人,那麼也許在十五年後,現在的這些青少年成長到我們這個年紀時,對於他們偶而遇見像是自己過去鏡像的小朋友們,不會有像我現在的概嘆。
那也許是你我的孩子,參加喜宴時那些在席間跑來跑去,或是才學會哭鬧表達情緒,我們交換抱哄逗弄的孩子。
然後得記著,投票結果若能真能迎來所暗暗盼望卻極少宣之於口的改變,
那也才只是開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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