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onday, August 05, 2013
一期一會
要涉過南勢溪主流的時候,暗暗咒罵自己。明明威士忌都裝好了偏偏最後一刻又嫌重沒有塞進背包裡。溪幅頗寬,加上六點鐘天色已經轉黑了,戴上頭燈才能勉強看清楚水深,然而只能牙一咬硬著頭皮上啊。
帶小鬼去爬山,小鬼走沒幾公里就開始喊膝蓋痛,耍賴不走了,眼見今晚是走不到預定的營地了,幸好遇到兩對來釣魚的情侶,報了路說再走一點五公里就有可以紮營的平台,不過得要走快一點,才不致於得摸黑過溪。逼著小鬼站起來繼續走,往溪谷下切,拜託遇見的情侶趁著天還光先引領小鬼過河,再上切回去安頓大隊,一來一回天真的就黑了,到營地的時候心中其實頗有一種困頓的感覺。
安頓了食物和營帳,早早趕小鬼頭去睡覺。我一個人光著腳踩進黑色的溪水,心情正有些沮喪,突然黑暗中傳來一個低沈的聲音:「少年仔,欲吃蝦子否?」轉頭望去,兩個阿伯在自己搭的天幕下方正微笑看著我。
我坐下來,其中一個遞了雙筷子,又隨手倒了半杯高粱酒給我。鍋子盛的是剛剛在水裡撈的半斤溪蝦,加了幾個蒜頭炒得油香油香。「青就好吃啦!」他們說。問了說是已經退休的台北縣警察,兩個人沒事就跑來這條溪遊嬉,帶了醬油沙拉油和米,蔥薑蒜齊備,其他一切食材都就取自山野,水裡有苦花有溪蝦運氣好還可以抓到石斑魚。說著說著他叫我掀開另一個用盤子著的鍋,瞅了我一眼笑說不過你大概認不出來這是什麼啦,裡面是山豬肉炒過貓,還加了一片一片切得厚厚的薑。這一趟他們要待五天四夜。「來渡假的!」他反覆強調。高粱酒佐著閒談一下肚,整個身體都熱起來了,原來該是落難情節的,一下子竟有風陵夜話的風味。
清晨時溪谷裡起了大霧,我的外帳上都是露珠, 出了帳篷把露水抖落,昨夜同歡的阿伯已經不見人影,猜想已早早起身往上游尋魚去了。
(真沒想到來了連手機訊號都沒有的地方,還是像張震嶽說的「晚上還是喝酒啦!」)
Subscribe to:
Post Comments (Atom)
No comments:
Post a Comme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