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ednesday, October 19, 2011

少女心


香港的展覽很有趣,不像歐洲的展覽裡面人人派頭十足,上門的顧客若沒有手工皮鞋袖扣襯衫,顧攤的就連鉛筆都不願意拿起來。參加香港展覽的公司,受到中國製造的成本威脅比較大,所有人都真刀真槍,動輒流血見骨。姿勢難看不要緊,只要上籃得分就行。

香港原來就是吃貿易飯的,排擠外地人當然不客氣,不論韓國台灣還是捷克共和國,凡是來自對本地產業有威脅的國家,香港貿發局一逕將你放到展場見不得光的角落。台灣製造的時代已經過去了,所以能留在展場裡打滾的台灣人,要不是獨門暗器就是專走偏鋒,大量製造菜市場喊價的生意就直接讓路給中國了。

上週末是電子展,產業裡的流血廝殺最嚴重,在這個不景氣的時代,除了趾高氣揚的中國業務,其他國家的生意人臉都有那麼點喘。不過我看展會上的韓國老闆倒是得意的很,不論哪一家的特殊技術,裸視3D還是超薄電視,全都放著少女時代的音樂錄影帶,走到哪裡都是"Shoot, Shoot Shoot",人家說文化產業可以加強民族自信心,有那麼點道理。

說到少女時代的話,我最喜歡潤娥。


Sunday, October 16, 2011

資本主義喫螃蟹

同小白走了幾條街去吃避風塘炒蟹,七兩的螃蟹和豆酥蒜蓉同炒,連蟹殼都透著焦香味,吃完蟹再用啤酒一沖,好不痛快。


每次喫蟹,就想到小時候看古龍的武林外史,快活王教沈浪吃螃蟹。快活王對沈浪這樣說:「但這螃蟹卻還不錯,你不必客氣,只管淨手。這螃蟹一物,非要自己剝來吃才有風味,若是要別人剝好,便味同嚼蠟了。」武林外史是古龍早期的作品,寫得很糟,但是這一段快活王喫蟹,實在令人神往。


餐廳的電視正在播晚間新聞,講到港人聲援佔領華爾街,在匯豐銀行總部樓下——東南亞外傭的週末野餐勝地徹夜紮營,連守門口的青銅獅子都給貼上了標語口號。餐廳經理見我望著電視失笑,搖頭說:「抗議資本主義?香港都是共產黨管的,抗議邊個呀?痴線!」

Thursday, October 13, 2011

小頭老子

與看著我長大我看著他變老的阿囉哈視訊,一打開視窗就是一句"Happy Birthday, Pablo!"。我說"Thank you! And now I'm officially 30!"


大概有點驚訝,遲疑了幾秒他才迸出一句中文:「小老頭子」。我大笑。


想起鹿鼎記裡,韋小寶和後來成為女沙皇的俄國公主胡搞瞎搞之後,從箱子裡被洪教主揪了出來,使計脫身的橋段。


洪教主道:「啟稟公主:中國皇帝,是個小孩子,喜歡用小孩做大官。這個小孩,跟中國小皇帝遊戲玩耍,會拍馬屁,會吹牛皮,小皇帝喜歡他。」
 
    蘇菲亞不懂「拍馬屁、吹牛皮」是甚麼意思,問了傳譯之後,嘻嘻笑道:「我也喜歡人家拍馬屁,吹牛皮,」韋小寶登時大喜。洪教主的臉色卻十分難看。 


    蘇菲亞又問:「中國小皇帝,幾歲?」韋小寶道:「中國大皇帝,十七歲。」蘇菲亞笑道:「羅剎大沙皇,是我弟弟,也是小孩,二十歲,不是頭老子。」韋小寶一怔:「甚麼頭老子?啊,她說錯了,把老頭子說成頭老子。」便指指她,說道:「羅剎美麗公主,不是頭老子,很好。」指指自己,道:「中國大官,不是頭老子,很好!」指指洪教主,道:「中國壞蛋,是頭老子,不好!不好!」 



小頭老子,不好!不好!

Tuesday, October 11, 2011

When I'm Sixty-Four


三十而立
〈寂寞難耐〉彈唱了許多年,吉他部分還是被我彈得零零落落,但是三十歲倒悄悄來了。

聚會的時候老同學說的可比我貼切得多:「好像做了許多事情,但又什麼事都沒有達成。」現在的心情感想一樣是那句老歌詞:「往前看往後看、都有點吃力」。

要說起這十年之間最大的改變,大概是一肚子的憤懣之氣少了不少,對世界和自己都了解多了,知道能夠做倒的與那些終究是無能為力的部份,所以便知道如何自處了。

說是妥協或者被馴化也不是不行啦。

生日的中午請媽媽吃飯。媽媽說生我的那一天,家裡的時鐘掉了下來,還以為是大鵬鳥來過之類的異兆。我開玩笑說活了三十年才知道自己是偉人。

不優越的心情呢
是屬於凡人和悲劇英雄
當一切都遠走
易老的青春
多折的愛情
從不曾改變對我漫無止境的試煉 

一個平坦的未來 
座右銘寫著
要知足常樂
忐忑的提醒我
忠實的守候
我學來的真理 
是不是謊言
還是我的努力不夠多


如果可以,我希望自己微笑上戲的時候,還記得凝視自己的直覺。

因為看完了《披頭四:艾比路三號的日子》,這幾天按著順序把The Beatles的專輯慢慢的聽。Paul McCartney十六歲的時候寫了〈When I'm Sixty-Four〉,裡面那些十分傻氣而老派的歌詞,簡直像趙詠華的〈最浪漫的事〉。
也許從今天起,就改唱這首了。

Sunday, October 09, 2011

大眾立吞酒場與公事包

上下關係
前幾日下班心血來潮,把公事包留在座位上,連雨傘都沒有帶,就這麼空手離開辦公室赴晚餐約。

開始工作以來公事包換過好幾個,這暴露出我自己某些性格上的缺點。Moleskine、GTD、還有麥金塔,我盲目相信人生只要熟稔某一種整理術,面對各種逆境必定能夠像數學問題一樣找出最佳解。我的數學不好,對於那些後來靠著數學討飯吃的人,都如對巫師一樣敬畏,而那些整理術對我而言便彷彿巫術一般。

起初沒有自信,在香港機場買了所費不貲的名牌公事包,彷彿自己是軒轅劍遊戲的主角,掛上了昂貴的飾品,戰鬥的閃避率自然能提高了,當然沒有的事;後來工作上手以後,便自恃勇力,選了大容量和大尺寸的手提電腦,沒過多久就發現除了累壞自己之外,工作的效率和品質好像一點沒有比較好;最後才想起從前登山時打包自己行李的訣竅,要非常計較每一件內容物的重量,於是給了自己藉口,電腦越換越輕、錢也越花越多了。

不過都是安全感作祟。

那天沒有帶公事包,在捷運車站裡腳步怎麼樣都不順。發現自己身體的重心已經被公事包壓壞了,平常大有可能是跛著走路的,現在肩膀上一沒有重量,連走路也走不好了。

那晚在大眾立吞酒場見到一幅有趣的插畫,問了深諳日語的范董事長,解釋說是酒場上公事包擺放的上下關係便如同職場的上下關係一般。

「佐藤可士和的話大概就不用管這些了吧。」那個時候是這樣想的。

Monday, October 03, 2011

的士司機

Stay

上個月去巴黎看展覽,配合阿囉哈住在市中心的觀光區,貴是貴了很多,然而要往那些賣流行家飾的商店,僅僅是走路的距離,計較起來尚稱心安。

但是要去展場可就麻煩了,展覽是在靠近機場的區域,轉幾班地鐵之後還得要上火車,一來一往就是兩個鐘頭。

不是出來觀光,時間比什麼都重要。

展覽頭一天,和阿囉哈約了早起,要搭一早的火車去展場。阿囉哈帶著我們繞上十二號線又下來,跳上等候在月台準備開動的火車,慶幸一路上交通沒有浪費一點接駁等候的時間,才發現停止不動的車廂裡,開始慢慢有乘客往外走,不諳法文的阿囉哈和我面面相覷。愛賣弄的阿囉哈硬著頭皮問了其他的乘客,才恍然大悟這班火車已經停駛了。

好不容易找著了計程車,高速公路上卻擁擠不得了,猜想大概所有被火車卡住的旅客都打了車要往展場走。車子走走停停,里程表上的歐元數字一直往上跳不停,收音機裡的DJ很熱情,放的香頌歌曲卻令人煩躁不已。車窗外的巴黎還是挺美的,但是這一耽擱,整個上午的時間就不見了,阿囉哈和我都頗有些火氣不知道往那裏發的無奈,該做的工作不能做,只好望著窗外發怔。

回神之後才發現自己正不自覺打著拍子,司機已經放起自己的音樂,是個女生和著雷鬼木吉他的節奏在唱歌。阿囉哈要問司機說唱歌的是誰,問了幾次司機才明白我們問的是什麼。

"Ayo!"
"In the what?"
"A-Y-O, Ayo"

後來司機像是打開了話匣子,一連放了好多不知名的歌,都帶著奇異的節奏。好久以前就已經放棄成為音樂萬事通的我,沒有把每個名字都記下來。只記得興致勃勃放著George Benson的司機,還有計程車上的音樂拯救了的那一天。

名片

同一個設計系的系主任要談產學合作,初次見面,約在星巴克。

我的名片上沒有任何頭銜,老師看了一下最後還是問起工作的職稱。我說我們小公司,什麼都要做,所以名片上就沒有放上什麼職位了。

老師說:「沒有職位的話都很大喔,你看馬英九的名片上面大概也沒有中華民國。」

我說:『老師,你這麼一講,我想我們這次一定可以合作的很愉快。」